天位易知之终(当位);变乾错坤综乾。
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朱熹:《革》道已成,君子如豹之变,小人亦革而以听从矣。不可以往,而居正则“吉”。变革之事,非得已者,不可以过,而上六之才,亦不可以有行也,故占者如之。
程传:《革》之终,革道之成也。“君子”,谓善人。良善则已从革而变,其著见若豹之彬蔚也:“小人”,昏愚难迁者。虽未能心化,亦革其面以从上之教令也。龙虎,大人之象。故“大人”云“虎”,“君子”云“豹”也。人性本善,皆可以变化。然有下愚,虽圣人不能移者,以尧舜为君,以圣继圣,百有余年,天下被化,可谓深且久矣。而有苗有象,其来格烝又,盖亦革面而已。小人既革其外,革道可以为成也。苟更从而深治之。则为已甚,已甚非道也,故至革之终而又征则凶也。当贞固以自守,革至于极,而不守以贞,则所革随复变矣。天下之事,始则患乎难革,已革则患乎不能守也,故革之终,戒以“居贞”则“吉”也。居贞非为六戒乎?曰:为革终言也,莫不在其中矣。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者,虽昏愚之至,皆可渐摩而进也。唯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天下自弃自暴者,非必皆昏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虽绝于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则与人同也。唯其有与人同,所以知其非性之罪也。
孔颖达曰:居《革》之终,变道已成,君子处之,虽不能同九五革命创制,如虎文之彪炳,然亦润色鸿业,如豹文之蔚缛,故曰“君子豹变”也,“小人革面”者,但能变其颜面容色顺上而已,革道已成,宜安静守正,更有所“征”则“凶”,居而守正则“吉”。
龚焕曰:九三与上六皆曰“征凶”,而有“贞厉”“贞吉”之殊者。三之“征凶”。戒其不可妄动也。上之“征凶”,谓事之已革者,不可复变也。三当革而末革,故守“贞”则“厉”。上已革而当守,故居“贞”则“吉”。三革道未成,上革道已成故也。
扬启新曰:《革》道已成,非上六革之,有革之者也。上六特承其重熙累洽之后,治定功成之日耳。若九五则必尧舜汤武,乃足以当之。首创之君。开大型范,耳目一新。若混沌初辟,其文疏朗阔大,继体之后。则渐深邃遒密耳。周之顽民,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则革面之谓。革而不守以贞,则所变者随复变矣。天下事,未革患其不能革,既革患其不能守也,故戒以“居贞”。
李光地:五上两爻相承,虎豹两物相似。《程传》以君子为被王化之人,似不如孔氏杨氏以为继体守成之为安也。如文武开基,肇造维新,岂非若虎之变而文采焕然者乎。成康继世,礼明乐备,岂非若豹之变而文理繁密者乎。言君子虽稍别于大人,然革道必至此而后为详且备也。至“小人革面”,方以被王化者言之。所谓“革面”者,亦非但革其面而不能革心之谓。此卦以禽兽取义,凡禽兽之有灵性而近于人者,如猩猩猿猴之类,皆革其面,故以此为民风丕变之喻尔。王道之行,则仁义成俗,而心亦无不革矣。不然,何以为必世后仁乎!
总论:龚焕曰:初言“巩用黄牛”,末可有革者也。二言“巳日乃革”,不可遽革者也。三言“革言三就”,谨审以为革者也。皆革道之未成也。四言“有孚改命”,则事革矣。五言“大人虎变”,则为圣人之神化矣。上言“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则天下为之丕变,而革道大成矣。
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程传:君子从化迁善,成文彬蔚,章见于外也,中人以上,莫不变革,虽不移之小人,则亦不敢肆其恶。革易其外,以顺从君上之教令,是革面也,至此革道成矣。小人勉而假善,君子所容也,更往而治之,则凶矣。
张子曰:以柔为德,不及九五刚中炳明,故但文章蔚缛,能使小人改观而从也。
吕大临曰:上六与九五,皆革道已成之时。虎之文修大而有理,豹之文密茂而成斑,其文炳然,如火之照而易辨也,其文蔚然,如草之畅茂而丛聚也。
俞琰曰:小人居革之终,幡然向道,以顺从君,无不心悦而诚服,或者乃谓而革而心不革,非也。
子夏易传;虎變者,明其理,勇於變也。發而成文,君子之類也,大人之道也。其次勇而變焉,故其文蔚也。内信而外説也。小人无所明也。安於舊俗,樂於縱。故革面而已也。猶思其故行也,則周之三監也。征之凶哉。居而守正,獲其吉也。
虞翻曰:蒙艮为君子,为豹。从乾而更。故“君子豹变”也。阴称小人也。面谓四。革为离,以顺承五。故“小人革面”。乘阳失正,故“征凶”。得位,故“居贞吉”。蒙艮为居也。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陆绩曰:兑之阳爻称虎,阴爻称豹。豹,虎类而小者也。君子小于大人。故曰“豹变其文蔚也”。
虞翻曰:蔚,蔇也。兑小。故“其文蔚也”。乾,君,谓五也。四变顺五,故“顺以从君也”。干宝曰:君子、大贤,次圣之人。谓若太公周召之徒也。豹,虎之属。蔚,炳之次也。君圣臣贤,殷之顽民,皆改志从化,故曰“小人革面”。天下既定,必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卒之士,使为诸侯,故曰“征凶,居贞吉”。得正有应,君子之象也。
案:兑为口,乾为首,今口在首上,面之象也。乾为大人,虎变也。兑为小人,革面也。
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
[译文]上六,君子们像斑豹那样助成变革,建立功业,小人们却只是表面上赞成变革,内心里未必真正有所认识,这时如果继续行动则必凶无疑,只有静居持守正道才能获得吉祥。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译文]《象传》说:君子们像斑豹那样助成变革,建立功业,说明上六的美德因有大人的映照而越发蔚然成彩;小人们表面上赞成变革,而内心里未必真正对变革有所认识,只是对君主变革的顺从而已。(蔚:文彩映耀的样子。)
[提示]变革后要善于巩固成果。
九五称大人、称虎变,上六却称君子、称豹变,其间是否有些不同?
当然有不同。这是一个过程的两个阶段。九五正是全面革变之时,上六则是变革成功后的继世守成之时。以周朝建国为例,大人虎变是文王武王变革创制,事理显明昭著;君子豹变则是成王康王继业守成,润色大业。天下之事,变革之前,主要的问题是变革;一旦变革成功之后,主要的问题就不在于变革而在于守成了。上六这时如果还要继续采取变革行动,结果会适得其反。所以上六变革既成,重要的事情当然不在“征”而在于居贞守成。
这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九五以“虎变”为喻,上六以“豹变”为喻?
虎之斑纹炳然可见,豹之斑纹细密蔚溽。根据这个特点,将全面变革的九五喻之为虎变,意为大人的全面变革事理炳著,文明可见;将继业守成之上六喻之为豹变,意为君子润色鸿业,使变革之事理更加细密,以各项法律制度的形式将变革的成果及每一个细节固定下来,继续下去。
那么“小人革面”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孔子认为,小人们因为处在治于人的地位,未必对变革有自己真正的认识与理解,往往是革面不革心,只是在表面上赞成变革而已,所以上六当此大局已定之时,要好好地巩固变革的胜利成果,持守正道,以使老百姓逐渐享受到变革的利益,使他们由革面而发展到革心。如果此时不安守既有成果,又思变革,势必会过犹不及,导致凶险。
难怪历朝历代在经济与政治改革获得一定的成功之后,就一再强调要稳定,稳定压倒一切。这与革卦所体现的事理是一致的。
总的说来,革卦六爻的思想和卦辞如出一辙,不过不是无谓的重复,而是围绕卦旨更加深入地展示出事物变革的一个完整的过程与各个不同时期的特征。初九说变革的时机与条件尚未成熟,不可妄动;六二说时值将变,应当行革果断;九三说变革要谨慎小心,考虑事理要至审至当;九四说革道将成,变革已经得到人们的理解与接受;九五说大人信德昭彰,开创变革的事业;上六则是君子巩固胜利成果,静守居正,历虎变而至豹变,革道至此大成。
革卦虽然谈的是政治变革,但是其卦理所表现出的象征意义可以广为旁通,绝不仅仅局限于政治变革。
其实不管干什么事,要想取得成功,都要按革卦所提示的那样去做:一是要把握时机;一是要取信于人,遵循正道。只有这样才能“元亨”而“悔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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