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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十翼】乾卦文言传－（宋）丁易東撰《易象義•卷十三》

易象義卷十三，宋丁易東撰

文言傳

文言申乾、坤、彖、象之言以文之，故曰文言，而餘卦亦可以例推云。按朱子

《本義》：文言傳在繋辭傳之後，今以繫辭雜引諸卦爻辭，而文言專論乾、坤、彖、象，恐不合在繫辭後，故從馮氏本，繼於象傳下云。

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此一節本穆姜釋随元亨利貞之言，夫子取之以釋乾，微易數字耳。乾之四德，即人之四端也。元為仁，亨為禮，利為義，貞為智。元者生理之始，即乾之仁，為善之長也。亨者生理之通，即乾之禮，有嘉之所會也。利者生理之遂，即乾之義，各得其宜而和者也。貞者生理之固，即乾之智，萬事以之而為幹也。貞者正固也，正固為智者，知是非則正，知斯弗去則固也。幹，楨幹也。君子法乾之元仁以長人，仁者人也，元為萬善之長，足以長人也。法乾之亨而嘉會以合禮，觀會通以行其典禮也。法乾之利物而和義，使物物各得其宜也。法乾之貞固而幹事，不為事物之所奪也。如此則君子即乾矣，故曰乾元亨利貞。乾元亨利貞，猶言性仁義禮智也。以四德配四時，則元者下卦之乾也，三陽之泰春也；亨者上卦之乾也，六陽之乾夏也；利者下乾之變也，三隂之否秋也；貞者上乾之變也，六隂之坤冬也。或謂元亨利貞乃不變之占，今取利貞為變，可乎？曰：乾之一卦，諸卦之所自生，固以本體之能包也。

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初以潛龍為象，不為世之易，不隨他變也。不自成其名，不欲自顯也。不為世所易，故遯世无悶。不成乎名，故不見是而无悶。樂則行之，行已志也。憂則違之，不為世與名也。纔易於世，纔成乎名，憂隨之矣。確乎不可拔，然後足以為潛龍也。夫子解周公之小象如此。

或曰：以象言之，初變為姤，乾之一世卦也。當世之初而勿用，不易乎世也。二多譽，成名也，初則不成乎名也。初之四成兌說，遯世无悶也。二動則為遯，二為中，二動為庸，近比乎二，所謂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初動則不當位，四成離，離為見，離當位而初不當位，必為離所非，不見是而无悶也。往而為兌說，樂則行之也。離有㐲坎，坎憂既伏，憂則違之也。巽木在下為根，確乎不可拔也。此因象立辭者也。夫子雖以義言，其合于象如此。

按文王、周公之辭，取象可也。夫子文言，不過以義理發明之，雖以象推之，亦可以通，恐成牽合傅會而失之鑿耳。但余此書為明象設，故可以象求者，亦不敢遺，特取其備，以免後學之探索，非膠于象也。學者詳之，後皆倣此。

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

龍德正中，正中猶言適當其中也，九二未可言正故也。庸者中之用，二動則中之用行矣。位隂不正，故當閑邪。爻陽則實，故能存誠。善世不伐，以其在田則與世接故也。德博而化，人利見之也。

或曰：以象言之，動則互巽，伏震為聲，庸言之信也。震又為行，庸行之謹也。初已動，二又動，則成艮，艮為止，閑邪也。伏坎，坎孚，維心亨，存誠也。乾之二世變為同人，善世也。二動則不欲其多譽，不伐也。人利見，二化也。又荀九家以乾為言。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德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終日乾乾而夕惕若，則何為哉？進德修業而已。忠信所以進德，修辭立誠所以居業，釋君子也。知德之可至則至之，知業之可終則終之。至謂至乾之五，終謂終乾之三也。可以與幾，德由微而著也。可與存義，可止則止其當止也。居上位而不驕，在下體之上也。在下位而不憂，在上體之下也。不驕不憂，故危无咎也。九三但知有德，不知有位者也。

或曰：以象言之，自初至三成下乾，進德也。初至三動，下體成坤，坤為事。又三動互巽為行事，修業也。動有伏坎，維心亨，忠信與誠也。動又成兌為口，修辭也。變成互離，離明有知之之象。

九四曰或躍在淵，无咎，何謂也？子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故无咎。

九四，或躍在淵，於時可進可退，于德業則惟有進修而已。四動之五，進而上也；或躍也，動而之初，退而下也。在淵也，上下无常，非為邪也。九四不當位，或疑為邪。然動則得正，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羣，謂羣陽也。進而之上，非離下之羣也；退而之下，非離上之羣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而已。欲及時，隨時變易以從道也，如此故无咎也。九四近五而應下，故有此義。

或曰：以象言之，變巽為進退，亦為事。乾本體為德，巽伏震為恒。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

此言天下之利見于聖人也。大凡天地之間，同聲同氣同類者，莫不各以類相感，聖人作而萬物覩。盖聖人能盡人物之性，所以皆利見之。

或曰：以象言之，同聲相應，雷風相薄也。五變之二，則二互巽，下有伏震，同聲相應也。同氣相求，山澤通氣也。二變之五，則五互兌，又有伏艮，同氣相求也。二五變成離，各有伏坎，五之二水潤下，以坎流坎下，坎為溝瀆，水流濕也。二之五火炎上，以離向離上，離為乾卦，火就燥也。五變則有伏坎為雲，二變則互有伏震為龍，五之二雲從龍也。五變互兌為虎，二變互巽為風，二之五風從虎也。聖人作九五，飛龍也。萬物覩二，利見五也。二變互巽，巽屬木，天三所生，本乎天也，故木向上長，二之五親上也。五變互兌，兌屬金，地四所生，本乎地也，故金向下沉，五之二親下也。親上親下，各從其類。聖人作，萬物覩，萬物謂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策，惟乾九五三十六策得天位，所以利見之也。此節反復推明以類相從之義。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无位，高而无民，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上九當已亢之位，動則有悔。若以象言，則九陽貴也，居上位不當位，貴而无位也。上位高也，无應則為无民，高而无民也。賢人在下位，九三剛正之賢，在下卦而非正應，則上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不動其庶幾乎！

或曰：以象言之，動則成兌，兌為毁折，故曰動而有悔。

潛龍勿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在天，上治也。亢龍有悔，窮之災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此專以人事論乾也。潛龍勿用，身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非常居也。終日乾乾，行事進德修業也。或躍在淵，進退自疑，故自試也。飛龍在天，在上而為治也。亢龍有悔，位窮于上，陽窮于九，故為災也。用九雖不可為首，有天德焉，天下治也。

或曰：以象言之，舍猶次舍之舍，二連初動則伏艮止，三動互巽為行事。

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此以天道明乾也。潛龍勿用，陽氣潛藏，隱伏于下也。見龍在田，天下文明，則著見矣。終日乾乾，與時偕行，下乾體成，可行則行也。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革下而進上也。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以九居五，德與位宜也。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上乾已極，可止則止也。乾元用九，乃見天則，剛而不過，乃天則也。

或曰：以象言之，初有伏震，故陽氣潛藏；二爻變離，故曰文明。四變互體，先兌後離，澤中有火有革義。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再明元亨利貞也。上文作四德解，此則作兩截解，與彖意同。始而亨也，以亨解乾元，則所亨者元，以始而亨也。利貞者，性情也。收歛歸藏，乃見性情之實也。卦為性，爻為情。乾元能以美利利天下矣，不指言所利之事，則所利大矣。若坤言利牝馬，屯言利建侯，則所利未大也。大矣哉，已歎矣。大哉乾乎，申歎之也。剛以質言，健以性言，中正以爻位言。美九五也，純粹精。純則不雜于隂柔，粹則不雜于邪惡。盖剛健中正之至極，而精者又純粹之至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六爻本體六陽也，旁通則旁通于諸卦者也。六十四卦皆乾之旁通也。時乘六龍以御天，雲行雨施天下平，申彖辭也。天下平即萬國寧也。或曰旁通互對，詳見統論。

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潛之為言也，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此再贊初九也。以九二之見對潛言之，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此指九二之利見也。潛之為言也之下，正釋初九，謂潛則不然矣。隱而未見，行而未成，其可用哉？

或曰：以象言之，二變成離則可見，初隱而未見，巽隱而離未見也。雖伏震為行，而乾體未成也。是以君子弗用也，言初之與二不同也。聖人雖本不拘象以言，然以象求之，无不合也。

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

此再贊九二大人之德，其義易明。學聚問辨，致知之事；寛居仁行，力行之事。學問寛居積於中者，仁行發於外者，位雖在下，而君人之德已著矣。

或曰：以象言之，二動為離。學聚問辨，文明之象；寛以居之，離畫中虚之象；仁以行之，乾元之象也。

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九三介上下乾之間，重剛也。居下體之上，不中也。上不在天，不在五也。下不在田，不在二也。故乾乾因其時而惕。時，謂終日與夕也。惟乾乾而惕，雖危而无咎矣。

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九四亦介上下乾之間，重剛也。不中，謂在上體之下也。上不在天，不在五也；下不在田，不在二也；中不在人，不在三也。近五應初，進退无常，故或之。或之者，有疑故也。進退不果，能無疑乎？惟其疑而自試，故无咎。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此再贊九五之大人也。與天地合其德，以存于中者言之。與日月合其明，以著于外者言之。與四時合其序，以德化之運言之。與鬼神合其吉凶，以治化之迹言之。先天弗違，天與聖人合也。後天奉時，聖人與天合也。天人鬼神，一理而已，其能違乎？

或曰：以象言之，與天合德，謂居五也。與地合德，謂應二也。與日月合其明，謂五變之二，成離伏坎也。與四時合其序，謂五變之二，則五有互兌，二有伏震，併上坎離，謂四時也。與鬼神合其吉凶，謂五陽為神，二隂為鬼也。先天而天弗違，謂二居乾五之先，而應乎五。後天而奉天時，謂五居乾二之後，而應乎二也。

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惟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此再論上九也。進已過于五，不能退而應三，知進而不知退也。九雖尚存，將變而六，知存而不知亡也。上雖有九，變則喪九，知得而不知喪也。所以然者，以九居上爻，不當位，失其正也。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聖人則知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也。

或曰：以象言之，九變而六，陽變而隂，陽為進，隂為退，乾將變坤，故有喪亡之象。或謂其唯聖人以下言用九也，盖用九无首而吉，乃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亦通，但不可以例坤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