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彖辭、爻辭之人-[宋]兪琰撰《讀易擧要•卷三》

| 易理书籍| 2023-12-24 17:48:05| 0

【案:琰以彖辭、爻辭盡出於文王,博引衆說以明之,與正義不同】。

辭者,乾元亨利貞之類是也。爻辭者,初九潛龍勿用之類是也。皆文王之所作也。占法六爻,不變則以辭為占,變則以爻辭為占。謂文王止作辭,不作爻辭,不明占法者之謬論也。

伏羲,上古作易之聖人也。始畫八卦,因而重之為六十四,有其畫無其辭也。文王,中古作易之聖人也。辭、爻辭,蓋皆文王之所作也。易之畫,乃伏羲之畫也。易之辭、爻辭,乃文王之辭也。伏羲作六十四卦之畫,文王作六十四卦之辭,并三百八十四爻之辭,故皆謂之作。

太史公曰:文王囚而演易。魏文帝典論云:西伯幽而演易。演易者,既作卦辭,又作爻辭,以敷衍易中之大義也。魏伯陽參同契云:文王帝之宗,循而演爻辭。蓋明言文王敷衍六爻之辭也。

【案:循而,一本作結體,似指作彖辭言,於義為更長】。

六十四卦之畫實出於伏羲,捨伏羲而指文王者何也?不熟讀大禹謨故爾。六十四卦之辭與三百八十四爻之辭實出於文王,捨文王而指周公者何也?不熟讀繫辭傳故爾。愚謂鄭玄之說是已,馬融、陸績之說非也。何以見之?蓋易中稱王皆是泛言,非指文王,亦非指太王,李隆山嘗辯之矣。箕子乃是其子,後人因傳稱箕子,遂於爻辭其子之其加竹作箕,馮厚齋嘗辯之矣。東鄰西鄰亦是泛言,即非指紂與文王,季西溪嘗辯之矣。李隆山解升之六四曰:此一爻之辭,其事頗類太王,若文王作爻辭,則不應自言。或者以爻辭非文王語,然而易中王用之辭非一,如王用三驅、王用出征、王用享于帝吉之類,皆泛言之,未嘗指名其人,以諸爻之辭證之可見也。如此則爻辭之作,不必避就明夷與升卦數爻之辭,以為非文王之語,而鑿空臆度指為周公也。

馮厚齋曰:解明夷之六五曰:箕,蜀才本作,其後以贊有箕子之文,遂加竹作箕。

西溪曰:先儒說易,遇西字盡指為文王,如西山、西鄰、西郊皆曰文王事,至西南得朋亦曰文王事,此皆言易之弊,初何關於文王?如謂東鄰不如西鄰,為紂不如文王,若果有此義,豈聖人所謂明哲保身之道哉?愚謂兌正西之卦,隨言西山,上卦兌也;小畜、小過言西郊,互兌也;坤言西南,坤之本方也;既濟言西鄰,坎鄰於西也。易中取象,必因其畫,畫有此象,乃有此辭。後之說者,往往捨六畫之象而專求之辭,未免牽合附會而為之說,是以其說多不通也。

又曰:先儒言周公作爻辭者,以爻辭中有王用亨于西山、王用亨于岐山為文王亨王業事,故不敢謂文王自言,遂以為周公作。予謂文王事商之心,天地鬼神實臨之,豈容有享王業于岐西之意?若以為周公作,尤不可。夫子去文王五百歲,尚能明文王之心,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周公為子而不明其父之心,以為文王有享王業之意,尚得為逹考也哉?王用亨于西山,自是隨卦之王,王用亨于岐山,自是升卦之王,何關文王?若必以王為文王,則王用三驅,王假有家,亦文王耶?愚謂西溪之說固是矣,而猶未詳也。蓋古者亨、享、烹皆作亨字,亨于岐山、西山,皆是祭享之享。或者不知此義,乃以升隨所稱之王為太王。文王亨王業之事,旣謂升隨之王為太王、文王,遂謂爻辭非文王作,其失在乎以祭享之享,誤認為亨通之亨也。

李隆山曰:自司馬遷、班固以下,止言文王演易,而班固論之尤詳。固於《藝文志》曰:文王作上下篇,未嘗言及周公。

又曰:人更三聖,世歷三古。而韋昭謂三聖即伏羲、文王、孔子,孟康謂三古即伏羲、文王、孔子之時,亦未嘗言及周公。或者徒以爻辭有王用亨于岐山,乃文王事,若爻辭為文王作,則不當自言,而不知遷于岐山之下,自太王始,何獨文王?况易中王用之辭非一,如王用三驅、王用出征之類,皆泛言之,安可遽指為文王也?若謂周公文王之子,或從文王之後潤色爻辭,則不可知,而直謂文王作卦辭、周公作爻辭,則不可也。文王演易,卦辭止論大槩,其憂患之危辭,則盡見於諸爻,演易而不作爻辭,無是理也。繫辭論聖人作易,卦爻皆並言之,文王演易,豈容有卦辭而無爻辭?自馬融而下,以意度之,謂為周公所作,絶不經見,無所考信。至孔頴逹獨引春秋左氏傳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始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而以為周公作爻辭之證。若以韓宣子之言為證,則謂周公作象辭方可,而况韓宣子之意,初止謂文王、周公以易與春秋之道行之於身,用之於世,而又能遺法以為典禮傳國之基本,元非為周公作易象而言也。

易更三聖,韋昭謂伏犧、文王、孔子是已,蓋於周公無與焉。孔頴逹輩以韋昭不數周公,乃強為之說曰:只言三聖,不數周公者,以父統子業故也。愚謂伏犧、文王、孔子之外,又添一周公,則為四聖矣。以三為四,豈理也哉?陳臯曰:韓宣子適魯,見春秋之法,故美周公之德;見易象,故知周之所以王。所見各别,所美又殊,安可并而釋之,以為周公作爻辭乎?易象自是易象,爻辭自是爻辭。

愚按:左氏傳云: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讀易者皆指此為周公作爻辭之證。夫宣子所見,乃易卦六畫之象,非六爻之辭也。必欲以此為證,則不特可謂周公作爻辭,謂周公作春秋亦可也。

吳環溪曰:易之興也,當文王與紂之事耶?是故其辭危。此言文王繋爻辭也,昭然矣。至明夷之五,乃曰箕子之明夷,利貞,則箕子之貞乃見於商亡之後,非文王之所得言,則又不可謂文王也。上非文王,下非孔子,居其中而謂之聖人,乃足以當之,則舍周公其誰哉?宜先儒以為周公繋爻辭也。然謂周公繋爻辭於文王旣殁之後,則商已亡,周已興,其辭安矣,不可謂危。管、蔡流言,雖足為憂患,是乃周公之事,安得謂文王與紂之事?若謂危者指辭而言,則辭多者不過數句,少者三四字而止,總六十四卦,繫之辭不過六百四十字,其畧如此,何以曰繫辭焉以盡其言哉?是故謂文王則疑於爻,謂周公則疑於繫辭,所以未免於疑也。然謂箕子明夷非文王之言則可,以一語可疑而轉為周公則不可。若為文王一事不安,遂轉為周公,使周公一事不安,又將若之何?且孔子固謂文王與紂之事,而我乃易之以周公、管、蔡,於理未安也。况箕子之明夷,漢儒亦為荄滋之明夷,則與莧陸夬夬、困于葛藟同義,安知先儒不以辭有箕子以之之言,遂從而遷就之也?愚謂先儒以爻辭非文王作,其意不專在升、隨所稱之王,只因箕子之明夷一事不安耳。吳氏所謂荄滋之說,蓋將以證箕子之非也。然荄滋二字,乃趙賓之謬論,劉向、班固皆嘗非之矣。不若馮厚齋證以蜀本所謂其子為甚善,而足以破千古學者之惑,蓋又與孔子傳箕子以之之說並行而不相悖也。

崔憬曰:文王作卦爻之辭。鄭少梅大易象數圖云:文王所繋卦爻之辭,唯日與斗,孔子遂論及月。鄭少梅蓋祖崔憬之說。然則崔憬與鄭少梅亦以爻辭為文王之辭也。

張南軒曰咸六爻未嘗言心,文王於四言思。然則南軒蓋以爻辭為文王之辭也明矣。

朱子曰:爻辭周公作,是先儒從來恁地說,且只得依他。蓋其中有說文王,不應是文王自說也。愚謂世俗相承孔氏正義之說,千人一律,雖朱子亦不免疑易中泛言之王,以為文王也。故其本義亦以乾初九潛龍勿用為周公之辭。然又曰:文王時世變不好,古來不曾有底事都有了。他一經歷這崎嶇萬變過來,所以說出那卦辭,如箕子之明夷,如入于左腹;明夷之心,于出門庭。此若不是經歷,如何說得?審如是,則朱子蓋亦以爻辭為文王之辭也,抑明矣。

讀易舉要卷三

<經部,易類,讀易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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